这年的春节,平淡又热闹地过去了,一如既往。对于李砚来说,却是意义不凡的,他人生第一次知道春节可以这样过,可以通宵守岁,可以嬉笑玩耍,可以大快朵颐,还可以开怀畅饮。最重要的是,身边永远有着一群热情洋溢的伙伴,一点都不寂寞。

一直到了十五后,这个年才勉强算过完了,但是镇子大家还在沉浸在微醺的气氛里。

镇子里传出了一个消息,当时和孙燚打架动了刀子的那个人,他的头受了重创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左眼被石子打爆,瞎了,右胳膊骨头也断成三截,虽然找大夫看了也接上了,但是这里毕竟没有好大夫啊,断骨接的并不完美。东街的金律成三番五次的找了张守备,费了不少功夫,守备队的人才将他放了回去。镇上的大夏人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嘴上叨叨几句后也没有人再去提起这个人,小孩子打架,你动刀子想杀人,本来就不对,傻就傻了呗,没有把你弄死就算是客气的了。

傻乎乎的元迪被送回了家,看着原本精明彪悍的儿子变成现在这个傻乎乎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左眼也瞎了,右臂也有些怪异的扭曲着,元迪的父亲元归青一再忍耐也没有忍住心中的怒气,他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绽露,眼睛瞪得老大,牙齿咬的紧紧的,从嗓子底下挤出来的声音:“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大夏居然如此欺我小儿,如此欺我!”

元迪看着怒气冲冲的元归青,痴痴的笑了。

元归青有四个儿子,元迪是老四,也是唯一一个一直生活在元归青身边的孩子,元归青自然宠爱有加,所以这时候的心痛和愤怒可见一斑。

元归青怒冲冲找上了大懒家。这段时间为了儿子,他已经多次登门拜访,只是为了早点把儿子弄回家来,现在人是回家了,可是整个人与废人无异,这是不能容忍的。

大懒的父亲听闻元归青上门,心里早知道所谓何事,不过在他心里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在这里做生意能做到大家都推崇的管事,心里肯定有点城府的,至少表面的诚意要做到啊,此事又与大懒有一点关系,他也不想和元归青关系搞僵。大懒的父亲金律成白白胖胖很富态,倒不像北邙人反而像是大夏的土财主,圆圆的胖脸上眼睛眯缝不经意透露出着商人的精明,他亲自迎出门,满脸堆着笑:“啊呀呀,元兄,这大冷天你怎么亲自上门啊,有什么事喊个人招呼一声,我亲自去贵府拜见您啊。”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元归青铁青着板着脸:“金老板,在下为何而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金律成稍稍愣了一下“不对啊,元归青态度强硬啊,这是给我下马威?哼哼,一个远道而来的小商人,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心里想归想,面上却不见丝毫波动“元兄啊,你这怒气冲冲的样子,是我哪里得罪你了?来来来,屋里暖和,进来说,进来说。”

元归青板着脸,大步走了进去,往椅子上一坐:“金老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儿子的事情,你看该怎么办?”

金律成偏头喊了一声:“快,给元兄煮杯热茶驱驱寒。”

“元兄啊,令公子已然回到家了,你也知道,为了他的事情我也找过张守备多次了,刚才大夏那边的守卫把人送过来是我交接的,令公子的身体情况我也略有了解,这事情发生都发生了,你想怎么办啊,我听听你的想法啊?”金律成在这里做生意多年,待人接物的说话风格都越来越像大夏人一样客气。

“啪”的一声,元归青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我要怎么办!我儿子现在同死人一般,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谁害了我儿子,我就杀了他报仇!“

“消消火,消消火,元兄啊,我理解你的心情,杀人偿命是我们草原上的规矩,肯定要一命换一命。”金律成客气地应付着元归青。“不过话说回来,令公子只是受了伤吧,我们找找好的郎中给他看看,说不定能治疗好呢。你放心,需要我这里帮什么忙,我绝不推辞。”“这样吧,我一会儿就发出消息去,找找有没有好的郎中能给令公子治愈脑疾。”

元归青一眼就看出了金律承想和稀泥的态度,此刻的他怒上心头,说话也毫不客气了“金老板,我儿子出事,和你儿子有莫大的关系,你不要以为可以抽身事外啊”

“诶诶诶,元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啊,打伤你儿子的是大夏人,可不是我儿子啊,再说了,一群孩子打闹而已,令公子居然掏出刀子当街要杀人,这事情怎么说得过去呢?”金律成一听元归青要把自己儿子扯进来,立马有些急了。

“好好好,金老板,我今天来就是问你这些消息,我不管此事与你儿子有多大关系,我现在就想要对方打伤我儿子那个人的消息,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元归青强忍着怒气,腮帮子都绷的紧紧的,表情像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冰冷,声音都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里蹦出来的。

金律成作为当地的地头蛇,自己儿子与对面西街少年的争斗自然是清清清楚楚,关于孙燚,也就是西街他们喊做阿蛮的那个孩子所有情况他都知道,但是,在心里权衡利弊后,金律成还是不想和元归青说得太详细。你元归青不管报仇成功与否,最终都会一走了之,而我,金律成在这里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才勉强有了现在这样一个地位,岂能说走就走,我要是出卖了大夏人,将来在这面地界上,还有我的好吗?我还能好好做生意赚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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