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冬苒一个激灵,正犹疑着,好在任秋时赶在她之前凑上了猫眼,随后便打开门迎进一位沧桑的中年妇女——徐文珠。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徐泠泠的母亲,对吧?”任秋时自然又不失热情地开口,脸上温和的笑容像是按照尺度刻意量过般精准,一改先前厨房里抽烟的颓唐模样。
徐文珠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警惕的视线紧盯着任秋时的笑面:“我是来找任冬苒的……她在哪儿?”
“她……她现在有事出门了不在家,我是她的哥哥任秋时,”他从门口常备的紧急逃生包里掏出了户口本和身份证,给徐文珠翻看证明二人的兄妹关系,“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您先进来坐吧。”
徐文珠将信将疑地来回打量着身份证上的照片和面前这人的脸庞,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跟着他进了门。
任秋时给徐文珠沏了茶,然后在她不远处落座,自己先开口回忆起那段有些模糊的记忆:“泠泠是我妹妹初中时最好的朋友,虽然我和她的接触不算多,但其实我一直都很感激她。”
徐文珠警戒的神色稍稍松动了些许,她抬起眼静静望着任秋时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和冬苒来自一个重组家庭……她是我父亲那边的孩子,三岁时生母又过世了,后来便被带到我们家。但是我母亲一直很排斥她,父亲又在没几年后开始酗酒、甚至家暴,所以这孩子……其实一直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任秋时自嘲地嗤笑一声,扶住额角:“甚至她小学时曾长期受到校园暴力,直到很久以后才被我发现。可能就是这样多方原因导致的吧……她也一直都没什么同龄的朋友。”
他顿了顿,余光瞥见徐文珠垂下眼眸抿了口茶:“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谢泠泠的出现,她应该算得上是冬苒的第一个朋友吧。初中那三年,是冬苒成为我妹妹后,我在她脸上看到笑容最多的时候。就好像……她也是个拥有幸福家庭的、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任秋时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按捺住复杂的情绪继续说下去:“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其实一直对冬苒心怀愧疚……总想着如果没有他,冬苒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些不属于她的苦难了?但我又很感激冬苒能够成为我妹妹……所以,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吧,幸好当时有泠泠,就像当时黑暗中有一束光照亮了她一样。”
徐文珠似乎被任秋时牵扯着回到了七年前,她出神地喃喃道:“一束光……那我女儿的那束光,又在哪里呢?”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里坠落,掉进杯子里,泛起几个小小的涟漪。
任秋时显然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他无措又干巴巴地安慰着:“阿姨您、您别哭了,多喝几口茶吧……”
任冬苒不忍心继续旁观,干脆一狠心拨下了任秋时的电话号码。
任秋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震,他如释重负地翻看一看,来电地址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阴间。
他哭笑不得地悄悄避开徐文珠的视线范围,然后按下了接通键:“喂,是冬苒吗?”
“是我,我现在就站在电视这儿。”
“好,那我开扬声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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