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江陵城北郊,晨曦微露,透过茂密的枝叶,悄然洒下斑斓的光影。
林一感觉自己正被人抗在肩上,很不温柔的那种。对方凸起的肩骨直刺刺的顶着自己的肺或者胃,也许两者都有,只觉得胸闷气短,翻江倒海。
后脑一道清晰的痛感,此刻也传至脑海,痛的林一直想呲牙。但整个身体又仿若沉于梦魇,手不能抬,脚不能动,便是连那呲牙的动作,估计也没能真的做出来。
“这种真实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趁我熟睡潜入家中绑架了我?”
“难道这些年舍了脸皮、放下了素质才攒到的几毛钱暴露了?”
“还有,他的手为什么抓在我的屁股上?”
林一心头陡然转冷。
对方可别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喜好,条条相撞攻受相异什么的,打死林一也接受不了。
思绪正脱缰放飞时,听到了让他更觉莫名其妙的对话。
扛着林一的许是一名老者,嗓音低沉,嘶哑如破鼓,对着另一人压低声音道:“公子,你我在此分开,引开柳府府卫时你切记小心。”
“傅老尽可放心,出不了什么岔子。只是......”年轻公子也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林一身旁响起,顿了一下,就又听那年轻公子继续说道:“虽说此次谋划做过多次推演,自是万无一失,但有一事我尚有疑窦。”
“公子担心的是这林一何时醒来吗?”老者似有所感,不待年轻公子相问,便点了出来。
林一的身体依旧沉于梦魇,眼皮与意识仍在相互僵持指责、推诿扯皮,也看不到年轻公子是否点了头。
“若是手指能动上一动,应该能让自己快些醒来吧?”
林一依稀记得有这么个阴间的方法,说是在梦中遇鬼压床,用此法可解。此时他也懒得去深究其中的科学依据,在仅有的意识指挥下双手不断变换着奇怪手势。
老者余光瞥见林一稍稍竖起的中指,皱纹横生的眉心慢慢堆了起来,虽是没瞧明白是何用意,但莫名其妙就是感觉不舒服,不过也并未因此而有过多分心,依旧嘶哑着声音说道:“公子放心,老奴用药出不了差错,决计不会在柳月璃那丫头进去前让他醒来。”
年轻公子“嗯”了一声,“我自是相信傅老的手段,只是此行担了太大风险,如若不能如谋划那般让柳月璃落入圈套之中,那我们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多有不值。”
“自是不会,这林一痴呆愚笨,当他醒来时断难分清眼前处境,只要他有所举动,势必会惊动身在其中的柳月璃,以那丫头的性子,愤懑之下又岂会容他活着。”老者嘶哑着声音,自信满满,“主上谋略周详,算无遗策,只用些许手段就逼得柳安临柳月璃父女走到如今这般境地,此行的谋划自是绝无差池。”
“要杀我?”还在梦魇中挣扎的林一登时停了下来,“这是给我挖了个坑要搞死我,不对,这是给别人挖了个坑,顺便一块搞死我。可是为什么要嘎我?”
“还有,我哪里看起来痴呆愚笨了?”
“那柳月璃又是谁?这一老一少搞什么鬼?”
“朗朗乾坤,法治社会啊,不提倡打打杀杀那一套,有啥仇有啥怨,咱可以报警,可以付诸于法律不是?”林一无声抗辩。
若此刻能发出声来,他倒不介意学着电视中的样子,大哭一嗓子,喊上一声大爷,悲戚戚的念叨一下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瓜娃什么的,再不济,拿出自己用六位数精心保护的两位数的银行卡,坦然的给他瞅上一眼,再辅以社畜不应相互为难的大道理。
......
默默斟酌了一下,认真思量了一阵,打心底里还是觉得这种话术过于陈旧,怕是非但不能引起歹人共情,还大有可能招来一顿鄙视。
正这么想着,便又听那老者说了一声:“公子且莫误了时辰,老奴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林一便陡觉身子一轻,阵阵阴冷潮湿的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约莫一刻钟左右,随着砰的一声,林一被扔在地上。尚不及细想,后脑就被敲了一下,瞬间连意识都黑了过去。
当一阵冷风拂过,林一再次幽幽醒来的时候,嗅到了空气中潮湿的气息。
意识恢复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老头毫无人品可言,说好了用药,最后给自己后脑来一下子是几个意思?
晃了晃脑袋,用力紧闭了几下眼睛,逐渐的适应了周遭光线。
目之所及,高耸的洞顶犹如天幕,岩壁上的纹理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数之不清的钟乳石映衬着或亮或弱的光点,像吊钟乳,有水滴从上面滴落,不偏不倚的滴在林一嘴边,带着奶香的味道。
这是一处溶洞。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在疑惑迷茫中怀疑人生的林一默默沉思了片刻,然后真的在迷茫疑惑中怀疑人生了。
潮水般的画面瞬间汹涌袭来,一点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星星点点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这记忆还真是星星点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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