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幽暗的堂屋内不知怎么亮堂堂的,微尘浮动,出刀之人的脸清晰可见。
“老鲍?”
“长生?”
两人相对诧异。
鲍小禾撤了刀,拉张朔起来。
不远处,之前偷关屋门的小沙弥抱着脑袋蹲在那里发抖。
鲍小禾插刀回鞘,说道:“我与军师在外围观望,发觉伽师城那边大乱,心想大概是你在搅局,又怕你万一出什么岔子,去于阗这事就此打了水漂,实在放心不下,便趁着吐蕃人防备疏松,先摸到这莫尔寺。”
张朔暗自苦笑:“我还以为你特意救我来着,到头来只是担心你那杨老大的计划黄了,实诚倒也实诚。”想是这样想,不过心知自己和鲍小禾不是一路人,却也不甚在意。
鲍小禾探头探脑,道:“我在屋外看到这小秃驴鬼鬼祟祟的,料有古怪,没想到果真被我给猜着了。长生,洞下面有什么东西?是宝贝吗?”
张朔用刀“铛铛铛”在洞口青砖上敲了三下,呼道:“赶紧出来。”
不一会儿,尉迟玄、尉迟毘婆沙和法喜相继出洞。
张朔介绍了三人身份,鲍小禾大喜过望,直呼道:“运道、运道!尉迟玄近在眼前,咱们还去那劳什子的于阗做甚!”刀锋一凛,“杨老大说了,要取代尉迟自己当于阗之主,咱们把他儿子绑为人质,胜算就有了一半!”
尉迟玄厉声道:“你敢动我一下,我麾下于阗勇士必然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鲍小禾“啪”一个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笑骂:“我动你了,怎样,你的于阗勇士在哪里啊?”斜眼看向尉迟毘婆沙,“啧,是你吗?”
尉迟毘婆沙感觉得到鲍小禾身上的腾腾杀气,晓得是手上沾过血的亡命徒,真会下死手,因此并不敢挑衅,忙不迭道:“不是我,不是我,壮士误会了,我听你的话。”
尉迟玄从小养尊处优,所见之人对他无不是毕恭毕敬,气都没受过,哪里想得到有朝一日竟被人当众打脸,当下双眼发直,却是懵了。
张朔问道:“老鲍,军师没来?”
“没有,他腿脚不利索,我怕他死在半路,让他继续待在外围。”
“你来的时候,见没见着寺外的吐蕃人?”
“吐蕃人?没见着,我到山门,见门开着就自己进来了,乱转到这里。”
张朔心中一紧,道:“不好,吐蕃人十有八九进寺了,他们不知道这里的路,一时间还没找上门,咱们得赶紧撤......”
余音未了,忽而听到有吵嚷声从屋外远远传来,显然有一大群人来了。
从东配殿到四方堂仅仅一条路,此时再想错路避开已来不及。
尉迟毘婆沙蠢蠢欲动,张朔给鲍小禾递个眼色,两人同时下手,将尉迟毘婆沙和尉迟玄击晕,拖到了屋内的暗处。
“今日唯有死战了。”
来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张朔横刀,神情毅然。
鲍小禾用袖口擦着刀刃,笑道:“吐蕃人,奉陪到底。”
两人严阵以待,不想身边的法喜禅师道:“二位壮士,让我来吧。”
“你?”鲍小禾皱紧眉头,“你这老僧,咱们敬你年长,放你一马,你可别得寸进尺,搞出什么花样。”
张朔则道:“莫尔寺数百年佛门宝地,主持自有分寸。”
“可是......”
鲍小禾欲言又止,没有反驳张朔,随即眼神一斜,揪过那小沙弥,紧紧捂住他的嘴,挟着他和张朔一起躲到了角落。
法喜回头看了一眼,长叹一声。
过不多时,果然见到十余个吐蕃军士手持兵刃冲进堂屋,发现法喜长身而立,愣了一愣,神色明显收敛几分,问道:“上师何人?”
法喜自报家门,十余个吐蕃人军士无不大惊,纳头便拜。
鲍小禾低声道:“坏了,吐蕃人崇敬这老僧,倘若这老僧教唆他们来捉咱们,咱们还失了先手。”颇有悔意,朝着怀中擒着的小沙弥面露凶相,“小秃驴,事情不对,我先拿你的血给刀开刃。”
小沙弥浑身瘫软,一动不动,眼泪扑簌扑簌落下。
“稍安勿躁。”张朔用手将鲍小禾轻轻按住。
吐蕃军士们拜完,起身问道:“上师,有一个贼人藏进了贵寺,还在正殿前打翻了贵寺的高僧。我们奉法王之令搜寻他,也能还给贵寺一个清静。”
法喜点点头,手指五百罗汉图道:“贼人就在里面。”
“啊?”
吐蕃军士们将信将疑,上前掀开五百罗汉图,张望着道:“这是......”
“里头是老衲冥想参禅的地方,藏有诸多宝贵经书。贼人图我经书,早早就下去劫掠了。你们要捉他,时机正好。”法喜双手合十,慢慢说道。
吐蕃军士们不疑有他,当先进去几个,留了几个在外守侯。
法喜道:“贼人还有帮凶,里头光线昏黑,你们全下去才有胜算,有老衲在这里把着,绝不会让贼人冒头,你们放心大胆地去。”
吐蕃军士们互相看了几眼,终究还是听信了法喜所言,一股脑儿全钻进洞。
法喜轻咳两声,伸手往墙上一推。
之前光线昏黑看不清楚,这时候张朔瞪大眼睛,才知道那洞口边竟然设有石制移门,只听“嘎嘎嘎嘎”的闷响,石门很快便将洞口完全遮住。
张朔和鲍小禾动如脱兔,跑到洞口查看,但见石门上的壁画纹路和墙壁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痕迹。
偏室里头的吐蕃军士们反应过来,在移门之下大叫狂呼,隔着厚厚的墙,传来的声音都是瓮声瓮气的。他们情急之下更猛推石门,然而石门纹丝不动,所有努力都只是徒劳罢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