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教我做事?

上官婉儿脸上那种恰到好处的羞涩和矜持顷刻间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

千古以来,只有那么一个正儿八经的女帝,而她上官婉儿可是实打实地在女帝身边做了很多年的助手,耳濡目染之下,再怎么也不可能善懦的起来。

“时代变了,娘娘。”

王镇指了指她怀里装有遗诏的木匣。

“这东西没法救您的命,真要交的话也只能交到太平殿下手里,但今夜若是就交过去,下官必死无疑。”

“......”

上官婉儿微怔,她的心思被看出来倒是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对方明明能想通上官婉儿想把他当棋子用,但看起来并不恼怒。

片刻后,她脸上再度露出一丝笑容,有些苦涩道:“你想救我?”

“下官刚来的时候就说的很明白了,很想。”

“那......”

“下官会带你去找临淄王,说服他。”

上官婉儿顿时瞪大眼睛,她眼里神情像是在骂王镇就是一傻子。

王镇给她留出一点思索的时间,道:“太平殿下这时候在其私宅,相王更是对此事暂且不知,若二人今日在场,娘娘倒是能活。

临淄王现在虽说敢带兵入宫尽诛韦氏,但他根基薄弱。娘娘若是想活,就绝对不能用遗诏的事要挟,到时候该说什么话去让临淄王回心转意,娘娘比下官聪明,心里应该是有这篇文章的。”

王镇现在主动说这些犯忌讳的话,上官婉儿肯定不会转述给李隆基,而且事后回味起来的时候,还能品咂出其他的一些味道。

因为有些话,不是“真心”对她的人,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好。”

上官婉儿主动向王镇的方向迈出一步,却又站住。

“那遗诏呢?”

王镇笑了笑,道:“遗诏可放在此处,等天明时,下官会找机会过来取。”

......

天色微明,宫中各处都慢慢安静下来,能看到一些禁军士卒在合力扑灭熊熊燃烧的大火。

因为暴动入宫和宫中各处倒戈的禁军数量太多,不少宫阙都受到了损毁,一些无辜的宫人也在这场宫变中受了惊吓,或是干脆被顺带着砍掉。

哪怕临淄王李隆基在带兵入宫前口号喊的再响亮,说自己是要扶相王诛韦氏,但直到现在,他的本质还是造反,跟随他一起入宫的那些禁军,则是叛军。

只有拿到那份遗诏证明自己后,他们的身份才能被洗白。

就好像是婊子立的牌坊,虽说大家都知道她私底下有多放浪形骸,但表面上有个东西遮掩,大家也就装着没看到,可以直接糊弄过去。

遗诏对李隆基还是有很大用处的,但在这里有一个区别,那就是:

上官婉儿把这遗诏给他就是必死无疑,而若是其他人把遗诏交给李隆基的话,那人对于李隆基来说就是大大的功臣。

王镇没准备现在就倒向谁,也不可能一直保持中立墙头草的状态,打铁还需自身硬,等自己的权势慢慢高了,在几方势力之间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平衡点,那时候才能从容些。

当他带着上官婉儿出现在门口时,那些在外面等候他的禁军士卒们都看傻了眼,自家的校尉身后站着一个身份明显是妃子的漂亮女人,这不禁让人想象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不过他们也想不到太远的地方去,毕竟刚才王镇和上官婉儿的对话看似繁琐,实则还没过去一刻钟。

这个很漂亮的妃子就站在王校尉身边,倒是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一个个把眼珠子收回去,”

王镇主动挡在上官婉儿前面,替她遮挡那些惊异的目光,继而喊道:“这位是宫中的婕妤娘娘,待会要去见临淄王,顺带着,咱到时候还得请娘娘替咱们好好请功。

都听懂了吗?说话!”

“喏!”

“喏!”

百余名禁军士卒鼓起精神,再度高声回应道。

当知道这事终于要过去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意识到随后而来的“请功”必然包含着大量好处,大家心里都有一种老农站在硕果累累田地里的那种欢喜之感。

但对于王镇来说,他的路则是才开始走。

......

“下官刘幽求,求见大王!”

殿外传来粗壮的声音,禁军充当了“宦官”的角色,代为向里面的人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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