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霍仰还好,军营除了攻击,防守更为看重,因此他致命部位都保护得很好,涂了一点药就被赶出来。

岑真白就不了,这位压根没防,扛揍得很,全身上下青青紫紫的也不喊疼,最重要的是被送到医院时还吐了,里边带着血。

检查出来轻微胃出血,要是再严重点,就得做手术了。

原本护士还以为他是beta,直到看到病例单上的性别,忍不住调侃:“不疼吗?要别的omega,得打止疼针咯。”

不是omega娇气,是omega的痛觉神经比alpha和beta更发达更敏感。

岑真白想了想,说:“可以忍。”

“真厉害呀。”护士说。

霍仰靠墙站着,他盯着岑真白尖细的下巴出神,沉思着。

陈叔后脚赶到医院,第一时间给霍启和江嘉能报告了这件事。

霍启说:“我会严查,真白那孩子……你看看他需要点什么,都满足他,毕竟他是被我们拖下水了。”

他们从小就训练霍仰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自救怎么应对,看来回去也得给岑真白安排上才行。

陈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岑真白本来话就不多,这下不舒服,越发地寡言。

右手指节骨头上皮全破了,肉都擦掉一块,在岑真白的再三要求下,没有包成大粽子,而是只涂了红红的药水,看起来尤为恐怖。

可哪怕不包,他仍然痛得连弯曲一点都做不到,更别说拿笔了。

omega叹了一口气,失望地放下需要书写的作业,改为要记要背的。

晚上十一点,闹钟响了,已经洗漱好的岑真白准时来到二人房,他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安静地躺好。

过了一会,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之后旁边的床垫下陷。

“啪”,霍仰关灯了。

omega平躺着,闭着眼睛,头软软地歪向一边,被子拉到最高,遮住了下巴,只露出小上半张脸。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很累了,只躺了一会意识就沉沦了,就在即将进入梦乡之时,他忽的听见alpha叫他。

“岑真白。”

岑真白人还没醒,下意识的:“嗯?”

“你,”霍仰问,“你为什么去打黑拳?”

岑真白被迫悠悠转醒,他好一会才后知后觉,霍仰竟然没有喊他“喂”。

“你有在听吗?”

岑真白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带出了点眼泪,他带着浓厚的鼻音应了一声,慢吞吞道:“……就是没有钱。”

“你要钱干什么?”

岑真白夜盲症发作,只在黑暗中睁着没有对焦的眼睛,因此,他看不见,霍仰一直在盯着他。

他也不知道,霍仰想了一下午这个问题,终于忍不住问了。

岑真白竟然打过黑拳,是想死吗?

那是omega能去的吗?

不,不是,那连正常的alpha都不会去,里边全是亡命之徒,全是犯过罪的人,没有底线,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有杀人犯也不出奇,甚至越狠的人越最吃香。

无人管束,也管束不到,地下黑拳是法律灰色地带,你在里边死了就死了,连警察都毫无办法。

“因为没有钱交学费。”

霍仰愣住,“什么?”

“要交学费,”岑真白淡淡地说,“没有钱,所以去了。”

是啊,岑志斌不会给他钱,但他的学费总要交。

得知黑拳这个渠道还是一次偶然,那天高一放学的他被路上的几个alpha纠缠,和这些人说道理是没有用的,一般要是不怎么过火,被调戏几句,岑真白也忍了。

这就是omega在贫民窟生存下来的方法。

但这次那些alpha动手动脚,连他的外套都要扯掉了。

这场架逃不掉。

最后那些alpha骂骂咧咧地走了,岑真白流了一头的血,他站在原地,抹了一把,然后默默地捡起自己散落了一地的书。

突然,巷子外边传来掌声。

啪,啪,啪,一下顿一下的。

岑真白看过去,一个看不出来是alpha还是beta的脏老头。

那老头蹲在石墩子上笑,眼睛发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他说:“想不想要赚大钱?”

于是岑真白被带去了一个表面是汽车修理厂,实则里边是地下擂台的地方。

“omega?”

一个肥头大耳、带着金链子的alpha叼着牙签,挑货物地绕着岑真白转了两圈,之后拍那个老头的肩膀,兴奋地叫到:“可以!可以啊老金你!”

岑真白漠然地看着他们。

他们才不管岑真白成没成年,他们能赚钱就行。

“omega,一场三千。”

岑真白转身就走。

果不其然,那老金很快就追了出来,“诶诶诶这价还能谈,还能谈!”

那肥头大耳见岑真白不好糊弄,哼了一声,“你说个数,不行就滚蛋。”

岑真白不知道他们打一场能赚多少钱,但总之不会少,他不可能那么傻,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么一点钱。

岑真白说:“一万二。”

“你真是疯了!”老金说。

交去学费五千,买书几百,去小诊所止血缝针几百,剩下的四千,能够他生活大半年不止。

“不可能,五千最多了。”

岑真白又是走,只是这次步子都没迈出一步,那肥头大耳又道:“八千八千!”

岑真白还是没管。

“一万!这个价格你还走,那就走!”

岑真白答应了,他说:“先给定金两千。”

他是这个地下黑拳迎来的第一个omega。

那一天,地下擂台场人声鼎沸,未成年omega的噱头让其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

那一天,岑真白也差点死在擂台场上。

但是,他深知,那些人不会让他死,因为还想他可循环利用。

因此,在等他的对手———一个尽量找的不太高不太重的alpha将他打得半死时,裁判将他抬了下来。

之后他在小黑诊所躺了三天。

老金嘿嘿嘿地找到了他,把剩下的钱和五百给了他。

“这五百,别的老板赏你的!你看下下一场什么时候打?”

岑真白咳嗽着,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牌照的医生说他内脏都出了血,开了一堆不知道什么药给他,能不能活就看造化。

岑真白拿起来一看,药上边写着“清热解毒”,他挑了一点有消炎成分的吃了,剩下都没要。

他说:“暂时不打了,打的话,我再去那里找你们。”

老金明显不满意:“怎么就不打了!明天都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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