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安趴在病床上,熟睡的样子都有些不太安稳,他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微微蹙着的,不像是顾衍行,除非顾衍行难受的时候会蹙着眉之外,其他时候睡着了就像个乖瓷娃娃。

季归峤将房间的钥匙揣进兜里,这还是这里的负责人特地拿给她的,让她先好好保管,要走的时候再还。

她的视线收了回来,眼神掠过桌子上属于陈锦安的东西,一个透明的袋子里,全是黄色的纸,季归峤眼神往袋子里瞅了瞅,发现里面除了几张纸,就剩一只黑色的毛笔,以及一瓶墨水。

她忍不住伸手抽出一张,泛黄的宣纸上洋洋洒洒写着三个字,是陈锦安的名字。他的毛笔字并不是很熟练,字上的笔触也不均匀有致,下笔一轻一重,字线条轮廓深浅不一,但字迹却很工整。

季归峤拿着那支毛笔,将墨水盖子打开,蘸着墨水在这三个字的下方,提笔竖着写上一句话,她笔力行云流水,顿挫有力。

写完之后,她欣赏了一会儿,才忍不住在内心感叹了一句,好名字。

她将笔放下,将剩余的墨水倒进瓶子里,用纸巾擦了擦瓶身,将东西放了进去。

“不许动我东西。”陈锦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仰头看向季归峤,随即就起身。

季归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他已经醒了,这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默默退到一边,眼看着陈锦安将桌子上的纸拿起来,一脸生闷气的模样,季归峤忍不住向他道歉:“对不起啊。”

陈锦安原本是想扔了桌子上的那张纸,可眼神在看到季归峤给他名字底下写的一行字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锦绣山河,国泰民安。”

他声音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句话,象征他的名字。

他念完之后便沉默了,好一会儿便像发疯似的将手上的纸撕得稀碎,声音都带着哭腔:“不配,不配,不配!我不要它,不要它。我就是个胆小鬼,废物!”

季归峤站在原地,允许他发泄完毕,她才走过去蹲下身,用手轻抚他的后背,她眼神温柔又充满鼓励,丝毫没有半分同情和怜悯。

太多话通过她的眼睛传递给陈锦安,待他情绪渐渐没有之前那么激动的时候,季归峤这才起身,将一旁的写字本翻开,拿出笔,写上一段话,然后递给他,陈锦安徒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仰头看向季归峤,紧接着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本子:“名字并不是家人寄予厚望的寄托,而是爱你的象征,给予你意义的希望。陈锦安才不是胆小鬼,也不是小废物。是最最勇敢的人,敢于面对生的挑战,更显无畏。”

季归峤见他看完,眼眶之中又蓄着些泪水,她露出一抹鼓励的笑容。骤然,一声清脆的肚子“抗议”而发出的“咕咕”响声打断这会儿的气氛。

陈锦安一下子将情绪收了回去,有些局促又腼腆地低着头,不想看季归峤。

季归峤反而对于他这种背对着自己不太好意思的模样有些逗笑了。

她再次走出门外,走到储备室,将微波炉里的饭菜一一热了一遍,拿给陈锦安吃。

陈锦安坐在床上,旁边的床桌被展开,他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瞥了一眼季归峤又看向自己房间的门,最终眼神又盯着她瞧,满眼的疑惑。

季归峤见他这般神情,原本正在打扫他刚才撕掉的纸屑,见他似乎眼里有话,她拿着扫帚停在原地。

她从兜里掏出来一串房门钥匙,打算就此消除他眼底的疑问。

陈锦安瞧着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撅了下嘴,低头默默地继续干饭,只不过这次有点儿生闷气了。

季归峤将碎纸屑用篓子收好,倒入一旁的垃圾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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