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猜测告诉了老爸:“爸,我听麒麟这两天说的口头禅很奇怪,他说什么不说话的鬼和说话的鬼,我想这是不是指的白兴全?他平时是个哑巴,也不说话,但是麒麟可能听到他说话了,所以一个哑巴从“不说话的鬼”变成了“说话的鬼”,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老爸皱了皱眉说道:“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且更巧合的是,他和白定国白国强在商量如何在麒麟家周围如何埋伏的时候白兴全正好路过,并且咿咿呀呀地同他们几个人打招呼。他们没有理会白兴全,因为他们的意识中认为哑巴一般都是又聋又哑,所以他们说什么哑巴都理解不了。所以,没有人会把白兴全和白麒麟家出现的那个白影联系起来。”

老爸决定把这个情况告诉刘队长。

刘队长正对这起案子焦头烂额呢!老爸提供的线索让他眼前一亮,没准白水村这个特殊人物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呢!犯罪学上有一种案子,被称为高智商犯罪,或者伪装能力极强的罪犯。

于是,刘队长说:“我看这白兴全确实有嫌疑,村子里最不会被怀疑的人是他,但是正是因为这个最不被怀疑的身份,他有可能做出最让我们预想不到的事情。”

说到这个白兴全,不得不说一下他的瞎子老妈。白兴全是十岁的时候跟着他的老妈来到白家村的。当时,村东头和白青山家挨着的白青海是白家村的村长,也是白青山的隔房的堂弟,说是堂弟,其实也只比白青山小个两三岁而已。

白兴全本姓方,但自从他老妈嫁给了白青海,他也就跟着白青海姓了白姓。白兴全的瞎子老妈姓孟,我们这些小孩子都叫她孟婆婆。孟婆婆嫁给白青海的时候温柔大方,是村里出名的好媳妇儿,左右邻里无不称道。

白青山死后,这孟婆婆的眼睛就莫名其妙地瞎了,据说是哭瞎的。当时,白青海也身染一种怪病,远近的医生来了都说从没有见过这种病,无法医治,也不敢擅自下药。听村子里人说,孟婆婆当时甚至请了仙娘婆来作法,但是白青海的病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

仙娘婆最后对孟婆婆说:白青海身上丧气重,要哭个三天三夜的丧才能好。

所谓的丧气,就是招惹了某种不干净的东西,有可能就是传说的尸毒之类的,还有可能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当然,这只是后来人的臆测,谁都不知道白青海当时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孟婆婆照着仙娘婆的办法做了,三天之后,白青海仿佛病突然好了一样,整个人像年轻了好几岁。

可是,白青海却好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打招呼都仿佛变成了白青海的亡妻,据说白青海的亡妻也姓赵,和白青山的亡妻赵氏恰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仙娘婆担心自己坏了大事,说可能是让白青海前妻赵氏的魂魄上了白青海的身,便赶紧请人把白青海绑了起来,要重新作法,作了法,又对孟婆婆说:再哭个三天三夜的丧,才能把真正的白青海哭回来,白青海之所以生病,是因为他的前妻也是亡妻的赵氏的魂魄附体在白青海的身上。

孟婆婆照例哭了三天的丧,白青海却仍然没有好转,仿佛跟没了魂儿的人一样。孟婆婆哭丧的第三天晚上,白青海便两眼一闭,双脚一蹬,死了。孟婆婆这一次由假哭丧变成了真哭丧,假灵堂也变成了真灵堂,孟婆婆守了前前后后守了半个月的灵,伤心地哭了半个月,最后哭成了一个瞎子。

我不喜欢白兴全,因为他老是捉弄我们村里的小孩。我也不是很喜欢孟婆婆,因为她虽瞎,但是她的耳朵特别灵敏,很细微的脚步声都逃不出她的耳朵,我们村子里的大人甚至小孩都一度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瞎了。

自从白青海死了以后,孟婆婆嘴里便不时冒出些恶毒的诅咒,似乎在诅咒害死白青海的仙娘婆。

巧的是,那个仙娘婆在白青海死后不久也生了一场大病。那仙娘婆常常做噩梦,甚至青天白日里也会说胡话,就像发了癔症一样常常说白青海家里有鬼。

话说回来,不管堰塘女尸案的来龙去脉怎么样,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只要真凶还没被抓住,那白水村就一天也得不到安宁。

白麒麟那句怪异的口头禅,我认为就是堰塘女尸谜案的关键点。

我又把我的猜想告诉老爸,老爸又把我的想法转告给了刘队长,之后,白兴全便作为犯罪嫌疑人被县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而令人失望的是,刘队长想尽了各种办法,却无法从哑巴白兴全口中撬出哪怕半个字来,最后只能认定:白兴全确实是一个哑巴。

难道是我的怀疑有错?

刘队长不能长期拘留白兴全,只好决定让白兴全后天就回到白水村。

刘队长又反复看了审查白兴全期间将近40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白兴全仍然没有表现出丝毫会说话的样子。

正当刘队长快要失望的时候,却看到监控录像里奇怪的一幕:睡梦中的白兴全的嘴唇仿佛动了动,而且动了不止一下。刘队长立刻倒回了录像带,再一次仔细观察了白兴全当时的口型,并将当时的同步录音放到了最大。

以刘队长多年的办案经验,他能看懂百分之八九十的唇语。让人惊骇的是,同步录音里出来的声音仿佛根本不是人说的话,而是某种气流冲出某个洞穴形成的一种气声。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白兴全梦里发出来的那种声音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嚎叫。

刘队长一个人在夜里戴着耳机听着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毫无意义的高频杂音,但那杂音却仿佛变成了无数毛毛虫在他的后背上爬来爬去,让他极不舒服。

他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于是关掉了声音,取下了耳机。他一遍一遍地看着白兴全的口型,那口型好像在说:“不要多,不断,我四脚泥!”

刘队长不禁疑惑,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这显然不对,这些话没有任何逻辑和意义。

或许,白兴全说的是:“不要说”,“不然”,“我吃掉你”。

饶是自诩邪不压正的刘队长,也被自己解读出来的唇语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正是白麒麟所说的“鬼”对他说的话吗?

一股深深的寒意包裹着刘队长的心脏,仿佛随时会把他那颗心捏碎一样。

刘队长心想:这?这也太离奇了吧?一个白天不说话的哑巴,到了睡觉的时候却说话了,发出的还是这样一种恐怖骇人的声音,莫非,这白兴全的哑巴完全是伪装出来的?

可是,听白水村的村民们讲,白兴全十岁跟着他老妈来到白水村的时候就是哑巴了呀!他有必要一直这样伪装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刘队长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合眼了,白水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让他没法入眠。在县公安局工作的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这恐惧,不仅仅来源于白水村的堰塘女尸案件中那难以解释的情况;还有之前的死人头事件带来的巨大的冲击。

死人头可以感染并控制活人,让人变成傀儡;堰塘女尸则在拉回县里做了尸检之后不翼而飞,又离奇地回到了白水村的堰塘里。他又想到白水村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桃林怪物,以及被附体的可怜的张军,难道,这哑巴也被附体了吗?

离谱,太离谱了。

人们常常说,最直接的恐惧来自于人类的残忍和阴暗面。但是,刘队长却觉得,最深邃的恐惧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所有未知现象,以及这些未知现象所引发的灵魂深处的恐慌。

刘队长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不断思索着一个问题:一个哑巴,怎么会在睡着的时候发出这种可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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