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同意了这门婚事。
一来,确实对程超有好感。
二来,还是那句话,嫁给他,不需要生孩子,省得以后麻烦。
再就是她有私心,想利用程超,让自己,乃至整个家,跳出闲言碎语的漩涡。
程家很快送来了聘礼,大到缝纫机,自行车,礼金。小到床单,枕巾,该有的什么都不缺。
这次程超没来,是程妈妈亲自送来的。
张绣起身去迎,叫了声大娘。
程妈妈见小闺女娇娇柔柔,又文静又懂事,怎么看怎么喜欢,拉着她的手不放。
这婆婆一看就和善,闺女到了她家,应该受不了委屈,张绣的娘也高兴。
一想起程超的隐疾,又觉得闺女以后日子难熬。
如今风头浪尖上,也没别的办法,暗暗叹口气,和程妈妈,张大娘,商量闺女的婚事去了。
插不上话,张绣就去了里屋。
二丫,三丫在看姐姐的聘礼。二丫拿起件枣红色的西装,站镜子前比划。
这衣裳应该就是婚服了,张绣觉得太素。其实,系统给了一顶凤冠,一匹红绸缎,就在空间里放着,做喜服正好。
想想穿上凤冠霞帔未免太扎眼,就放弃了,留着以后再说。
“二丫,手绢买了吗?”张绣问。
二丫放下衣裳,从兜里掏出两块手绢,“姐,绣花的就这两样,一个一块,一个一块五。”
上次绣的手帕,程超看都没看,张绣失望之余,便想改进改进。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流行什么样的花色和针法,就派二丫买了绣花的手绢。
拿到手里一摸,绣线粗糙得扎手,上头还有线头,花样子也普通得很,这要是放到上辈子,是上不了台面的。
时代变了,大概流行也不同了,她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做绣师惯了,难改挑剔的毛病。
取了丝线,拿出一块纯白手帕,坐到一旁,比对着花样子绣。
飞针走线片刻,一朵牡丹缓缓盛开。
与花样子相同,但细致了太多,花瓣配色由深到浅,像能闻到香味。
二丫围过去看,不由惊讶,“像真花儿,姐姐手真巧。”
张绣笑,“想学吗?我教你。”
二丫点头。
她小学毕业就在家里闲着,很想找点事做。
三丫凑过来,“呀”了声,“这也太好看了,比我们班小公主用的手绢都好看,她那条是从城里买的,十多块呢。可是……她说我不要脸,摸都不让摸。”
三丫明年就上初中了,正是心思最重的年纪,说到后面一句,低下了头。
张绣手顿了顿,“咱不稀罕,姐给你绣更好的。”
心里却在琢磨价钱。
素色帕子才四毛钱,加上绣花,要能卖到十多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可是,城里是哪儿?她记忆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婚事顺利得很,几天后,程超来了,要带她去县城,领结婚证。
他这次穿了件白衬衣,下摆塞进裤子,脚上是双黑皮鞋,擦得很亮。加上衬衣袖子是挽起来的,手腕上还戴了块表,除了俊,居然显得很有钱。
即便知道当老师挣得不多,张绣的爹娘还是惊讶了一下子,更不自在了。
爹和他聊天的工夫,娘拿了新买的粉红衬衫,让张绣换上。
张绣换好,娘又让她就坐在镜子前,给她梳头发。
镜子里的姑娘脸颊圆润,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就是头发太短了,编不了麻花辫,娘给她一边梳了一个小啾啾,衬得小脸儿更加可爱。
这和上辈子,秀丽端庄的样子没有半点相似。
如果有,就是那双大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倔强。
打扮好,张绣去了外屋,程超看见她,微愣,随后和爹娘告别,一起出了门。
第一次坐上自行车后座,张绣身子都僵了,不知道该抓哪儿,路又不平整,偶尔颠簸一下,心都快跳出来了。
其实,程超已经骑得够稳,感觉张绣紧张,又慢下了一点。
路上要走一个小时,偶尔有人骑着车子经过,多数载着人。孩子们叉开腿坐着,看上去很稳,就是不雅。
女人,都搂着前边人的腰。
张绣不是矫情的人,可是搂腰,还是太亲近了,她犹豫片刻,抬起两只手,抓住了程超的衬衣。
隔着布料,仍能触碰到他的肌肉,张绣指尖退了退,尽量少抓了点衣裳。
气氛尴尬,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缓解缓解,
“程……”
叫他名字,很别扭,想起愣子叫他超哥,干脆喊了声,“程哥,县城是不是很热闹?”
“嗯。“
“领完证,能带我逛逛吗?”
“好。”
结婚证,相当于以前的婚书,既然决定嫁他,就没什么好犹豫,张绣真正想做的,是看看那些卖到十多块钱的手绢。
很快,到了领证的地方,张绣什么都不懂,只能能跟着程超,人家让填写资料,张绣这才想起来,她只会用毛笔写字。
好在,张大丫没上过学,程超没问什么,就代她写了。
一手钢笔字,漂亮得没话说。
写完,又照了两张一寸合影,人家给贴到小本本上,再盖上戳,就算完成了。
收起小本本,两个人出了门。
门口有个卖瓷娃娃的,鸡蛋大小,是一对,都穿着大红喜服,笑得眼睛眯起来。
老板说,这叫金童玉女,带回家,保证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领了证的小夫妻都在买,讨个吉利。张绣多看了两眼,程超就买了一对儿,递给她。
张绣接过一个女娃娃,鼻尖在娃娃脸上蹭了蹭,喜欢得不得了。
程超摩挲着另一个娃娃,问,“想去哪儿?”
“买手绢。”张绣说:“要最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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