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和谭霞齐刷刷看向裘阳,夏瑾娴道,“七点了,裘阳,给我扔垃圾去。”
裘阳摘了电脑眼镜,抓了抓头发,去倒垃圾。
谭青道,“也就你能治他,这家伙,极其嚣张。”
夏瑾娴刚跳完一套健美操,正翘着腿在拉伸,顺便给凌潭清发消息,让他有空来看看楼上的房子。
裘阳回来看到她穿着瑜伽背心的样子,耳根都红了,默默回去拿了笔记本,躲回了自己的一室户去了。
谭霞问裘阳,“这就走了?”
夏瑾娴也看向他。
裘阳咳嗽一声道,“嗯,还有事,你这里太吵了。”
谭霞红了脸问,“是因为我在看剧吗?我可以戴耳机。”
夏瑾娴道,“你别理他,他叛逆期,就爱一个人呆着。”
裘阳辩解道,“真有事,烦人。”
说完,甩了门走了。
夏瑾娴给凌潭清发消息,约了明天晚上跟中介和房东见个面,如果没问题就签合同。
发完消息,她问谭霞,“小霞,你觉得裘阳怎么样?”
谭霞还没说话,谭青先阻止道,“别了,我妹可是有未婚夫的。再说了,那小叛逆,不合适。”
夏瑾娴看着谭青给自己眨了眨眼,知道是怕说出实情,伤害谭霞的自尊心。
谭霞喜欢裘阳,而裘阳明显恋着自己。
显然,这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老套戏码。
对于谭霞有未婚夫这件事,夏瑾娴是知道的。
但她经历过凑合的婚姻,所以总不希望自己身边的朋友再去经历。
她问过谭霞喜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夫,谭霞每次都说,听爸妈的。
然而看谭霞的样子,他父母那样的人,大概率又帮她选了个他们认为的老实人吧。
包办婚姻,有什么幸福可言?
婚姻这件事情啊,如果没有了爱情,还有什么趣味呢?
有时候,感情这件事情,最是不公平了,你看上的未必看上你,看上你的未必你看得上,两个人彼此一见钟情的概率据说只有0.5%。
即使遇上了这人群中的0.5%,最后能够结婚的,又能有多少呢?
夏瑾娴不是不知道裘阳的想法,但是他们相差八岁呢,等她四十岁的时候,他才三十出头。
最重要的是,这辈子爱上过许晏清那样的人,此后再能爱上谁呢?
她啧了一声,自己的事情还没着落呢,倒是有空在这儿悲天悯人,操心别人。
夏瑾娴拿着浴巾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了鲁名威的消息,让她明天晚上陪着去一场接待。
夏瑾娴回复了好的,只能跟凌潭清又改了请他来看房子的时间。
许晏清交接完了部委工作的这天晚上,孙部长亲自设了一个小小的欢送宴。
许晏清自己倒是没怎么喝,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两个副司长却为了帮他挡酒,鞠躬尽瘁,牺牲在了酒桌上。
孙部长坐在首位,面上淡淡的,不过话语里,跟许晏清的分管部长却再三吩咐,许晏清回了沪市,也要关心好,照顾好。
大家都听说了,本来许晏清是要被发配西北的,都靠着部长给保了下来。
他在国投部,口碑一直也不错,为人清清正正,专注事业,在他的司里做事,不需要逢迎拍马,揣测上意。
只要工作做得好,就能得到推荐和晋升,所以氛围一直很好。
如今许司长要变成许副区长了,大家都很是不舍得,内心虽然为他鸣不平,但是许晏清却道,“人生坦荡,哪一条都是正道,职位无高低贵贱之分。”
也是因为这样,孙部长对他欣赏有加。
不计较得失的人,往往更得命运眷顾。
几天前,李芸在许晏清的公寓里,质问许晏清为何要与韩韵离婚。
他的母亲李芸向来觉得,全天下的道理都在她这里,而他作为她的儿子,只能够听从。
如果不听,那是因为他见识太浅。
他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厌学,每天下课之后,就不想回家,然后在外面闲逛。
那时候家里还住在一个老旧的公房里,不远处有一个公园,他在那里跟一个女孩子一起,养了几只小鸡,每天从家里厨房偷点米揣在口袋里,去喂小鸡。
公园里住着一个看门的保安,看到俩小孩这么天真,于是帮他们找了一个泡沫塑料盒,把小鸡养在里面,晚上还用灯泡打着灯,给小鸡取暖。
后来,母亲有一次在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他口袋里有米,于是暗暗留心。
某天放学之后,他母亲刻意跟踪他去了公园,就看到他和女孩子用米喂养小鸡。
那天,母亲悄无声息的出现,冷着一张脸,毫无表情。
然后,当着他和女孩子的面,把小鸡摔死了,并且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如果你不好好学习,长大以后,也跟这几只鸡一样,被人随意揉捏,毫无反抗能力,只能等死。”
那是他童年最深的噩梦。
八年前,当他想要努力一次,摆脱父母的束缚,不顾一切和夏瑾娴在一起的时候,却得到了父母的雷霆手段。
如果说韩韵是用言语和权势欺压,那么母亲则是步步紧逼,用尽了卑劣的招数,让自己最终妥协,让夏瑾娴选择了放弃。
一晃,人生已经过半。
母亲居然还当他是四年级的小男孩。
那天他只问了他母亲李芸一句话,“母亲,如果我不是一个司长,只是一个科员,我还是你的儿子吗?”
李芸当时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打算这样破罐子破摔来报答我?”
许晏清想,如果是他的孩子,不论他是否出众,亦或平凡,那都是他的孩子。
难道他就不爱了吗?
如果亲情有条件,那还叫什么亲情?
而她母亲对他的付出,是有条件的。
他已经而立,母亲却还当他不过儿时,是不是太天真了?
他对母亲道,“母亲,不论你是否提任,你都是我的母亲。而如果你觉得我让你丢脸了,你可以选择不认我。”
他说完这句话,换来的只是一记响亮耳光,和逼迫他去找韩韵道歉的命令。
这就是他的母亲。
呵。
有时候,父母甚至比不得一个普通的朋友,更比不上他人生中的那些恩师。
吴汀韬有他不能践踏的法律底线,孙部长有他不能践踏的职业操守,可是他的父母呢?
只是用反复践踏他的自尊,去换取仕途的通达,人生的成就。
这人世间,真是是非颠倒,黑白混沌。
许晏清想到这里,却只是释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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