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川的面子也没大到可以左右完颜骏的决定,她去跟宋牧川说什么?

——不对,谢却山不可能给这么浅显的建议,他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为什么要找他?”

他看着她,神色是淡漠的:“有时候一个消息……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徐叩月忽然有些明白了。她本来只是想保甘棠夫人,拜托谢却山出面求情,但这件事的根源其实在于禹城军是否安全。她只要将完颜骏要剿灭禹城军的消息想办法传出去,也许就能让禹城军提前转移,让完颜骏扑个空。

而她最有可能见到的宋牧川就是递消息的最佳人选。

谢却山竟对她提了这样一个建议……徐叩月觉得心惊。难怪他不肯点明,说得这般隐晦。若是被岐人知道,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徐叩月不敢多想,福身道谢:“公子,多谢。”

“公主,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公子请讲。”

也不知房中到底讲了什么,须臾之后,房中传来徐叩月的惊呼。

“大夫!病人又昏迷了!”

徐叩月跑出房间,正好大夫们鱼贯而入。她深呼吸一口气,忍住了说谎的紧张。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今日她一进来谢却山就昏迷了,她没有跟谢却山说过话。当然,此事得有人证才行,她才把大夫们都喊进来。

幔帐内,谢却山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硬生生撑着一丝清醒,就是在等徐叩月来找他。幸好,徐叩月来得不算太晚。

交代完这件事,他总算能好好歇一歇了。

在意识即将模糊之前,他又想起了画舫那一夜。

他本该从四方桥上画舫的,本可以置身事外,不惹一身腥。但这一切失误的源头,只是他看到宋牧川将南衣也带上了画舫。这可是他的人,宋牧川凭什么让她参与行动去冒险?他怕出事,于是跟了上去。

他撞上假长嫣已经识破了秉烛司的计中计,要出去报信,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只能出手把那假长嫣杀了。

这时他又意外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今晚宋牧川要送南衣走。他怒火中烧,竟忘了善后,没留意自己的剑穗握在长嫣手中。

他在那条小舟上等着,看南衣会不会来,结果她果然要逃。

可一切又从他下不了手杀她开始失控……

说到底,是他自掘坟墓。很久没有这样做事不顾头尾,乱了阵脚。最近过得太舒服,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为了一点点弥补局中的漏洞,他只能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可他到底只是血肉之躯,身上的伤,实在太疼了……他的意识渐渐飘远。

大夫们一摸谢却山的脉搏,又是一通手忙脚乱的抢救。

徐叩月也不着急了,就候在外面,大冷天的,站在院中巴巴地等着里面的情形。

中午完颜骏从军营回来,看到这一幕,眼色就沉了下来。

“谢却山的事你操心什么?这里自会有人照料。”

但徐叩月不走,温声回道:“毕竟谢公子是大人的贵客,我得上点心才是,不然什么都帮不上大人。”

“你同谢却山有交情?”

徐叩月嚅嗫道:“从前在旧都见过几次,但也不是相熟的人。”

完颜骏哂笑一声,掐起徐叩月的脸,这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一对上他,就露出了一种心虚的神色。

她这点小心思,他难道会不知道?说是不相熟,那便是有交情了。她定是想等谢却山醒了,好进去与他勾兑,怎么救出甘棠夫人。

这几天是剿灭禹城军的重要当口,他绝不允许出什么岔子。

“既然你这么闲,下午就随我去船舶司,你这帝姬出去走两圈,也好叫那群匠人们更卖力。”

徐叩月脸上还挂着不知所措的神情,心跳却跳到了嗓子眼。以她对完颜骏的了解,她越想去船舶司,就得表现得很想留在家里。完颜骏心思多得很,对她少不了提防,为了不让她跟谢却山见面,他就会把她一直带在身边看着。

第一次在完颜骏面前使小伎俩,她的腿都有些发软。

这算是成了吧?

不,这才只是第一步……徐叩月更忐忑的是,告诉宋牧川……他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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