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兴汉来讲,村支书只不过是他有了沟通的身份。

有了名正言顺干工作搞发展的理由。

童江在供销社门口的院坝里焦虑地等待,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瞧见王兴汉过来时,迎出十几米。

“书记,要恭喜你了。”童江一边笑,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包阿诗玛往王兴汉的手里塞,“刚进的货,不晓得好不好卖,你尝尝味道,给拿拿主意。”

王兴汉从裤兜里拿出六块五毛钱来给童江。

“老辈子,村里可以备一点这种烟。”

“太贵了,不好卖,不过上面领导以后肯定经常来,准备两包好烟是应该的。”

“不不不!”童江拼了命地把王兴汉塞过来的钱给推出去。

不兴汉的动作不大,话说得很重,“账本在我家里放着的,还没解决。”

“一分一文的差别扯不清楚,怕老辈子和我老爸子都不好交差。”

“别说村支书的事还没宣布,就算宣布了,这烟我还敢抽你免费的?”

“六块五角钱虽然不多,但是性质很恶劣!”

童江乖乖地把钱收下,“兴汉,那我晚点来看老书记。”

王兴汉摆摆手,“晚上别来,等两天吧,账本我还没动呢!”

农村里的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沾上就扯不清楚。

他晚上提着东西来你家打一头。

第二天他敢说往你家塞了一头牛。

最后就变成了罗生门的牛,薛定谔的牛……

至于王兴汉手里的阿诗玛,并不是童江进的货。

那是他在外地读书的儿子寄回来孝敬他的好烟。

能让他拆出来一包,就知道他现在心有多慌了。

小小一个支书,压迫感强得离谱!

王兴汉回去的时候,老光棍和小光棍在积极地往机耕道上铺石头。

还笑着跟王兴汉打招呼。

一副干了坏事大家心知肚明的会心笑容。

在上帝的视角看来,这就是一群被人卖了还帮人数票子的憨货。

在王兴汉看来,不管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想过好 日 子是期待,靠双手实现理想是事实就够了。

跟普通人讲个什么希望?什么理想?整点实际的比什么都强。

他们脸上的笑容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们笑,王兴汉也笑。

他们感激王兴汉替他们背锅。

王兴汉感激他们送自己踏上青云端,当然只是第一步。

老书记像个种田游戏里的NPC,在玉米地前来回踱步,看上去在关心庄稼作物,实际上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前途。

偏偏还要对儿子回来时的举动作出提前量的预判。

此时他看到王兴汉的身影时,立马一个转身,面对着十字路口。

前面上坡,左边下田,右边回家,身后是正朝他走来的儿子。

老书记双手在衣服荷包里摸了摸去。

就像丢了啥东西。

一边摸一边等着王兴汉上前来问他的话,也是心慌得一批,想知道姚兰溪找王兴汉到底为什么事。

又不想听到什么坏消息。

于是双手在身上越摸越快。

王兴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爸,身上长虼蚤了 吗?”

王兴汉问完就跑。

“虼蚤,虼蚤,老子给你虼蚤!”老书记边骂边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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