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叹气,收好她的包,顿了一下,把手伸到那对熟悉的柔软膝窝下面。

似乎比从前重了一点。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太久没抱过她,记不清楚了。多久了?电梯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一闪一闪,正停在“9”上。

上一次这样抱她,是十年前吧,最幸福的那段同居日子中的某一天,她参加学术沙龙,爱美穿了整天高跟鞋,回家之后苦着小脸抱怨脚疼,他给她揉了半天,可她还是撒娇说一步也不想再走,赖乎乎的,就专欺负他。于是他就抱她去洗澡,再抱她上床,在床上又继续帮她揉,揉着揉着,就揉到了这双小巧的膝窝,然后再往上……

忽然间,他的呼吸滞了一下,仿佛正在脑中悄悄回忆的某些不可描述被她听到了似的,她突然把头转了转,埋得更深了些,正好蹭到他的耳朵,呼吸轻轻吹在他耳后,甚至还极小声哼唧了一下,像一道蛊。成辛以猝不及防浑身发僵,腰椎一软,手臂险些就快要脱力。

“再乱动就把你从八楼扔下去。”

她果然不动了。

他费了点力气,从她包里翻出钥匙,开了门。

来过她家太多次,就算不开灯,路线也仍旧清清楚楚刻在脑子里。

不知道老袁今天住在家还是养老院,但保险起见,还是静悄悄的,一路无声,走进她卧室,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又拉严窗帘,给她脱掉鞋子,盖了层薄被。

原本,他是想把人安顿好就离开的,也许只再多看她一眼,看一眼她手腕的伤,确认无虞就离开。真的。于是他跪在床边,俯身过去,轻轻帮她解开发夹、取下护腕。

右手腕是两处淤青,都是被他不知轻重耍浑捏的。但左手,他轻轻触碰那一处又一处密密麻麻、半月牙形的细小伤口,都是她自己……

成辛以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无比迫切希望吻上那些伤口。但就在他的唇还差一秒触到它们时,她却一瞬间倏地无声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唯一能确定的是,呼吸很没出息地瞬间停滞了。整个人,甚至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她那既迷茫模糊却又情意绵绵的眼神施了咒定住一般,一动也动不了。被她定定望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到那淡色的嘴角撇了撇,细长眸子无力眯起来,像梦游似的,唇瓣蠕动了几下。

半梦半醒之间的舌根还没有足够力气发出完整的音节,但紧接着,她又伸出细细柔柔的胳膊,像是想翻个身,却抓住了他的手臂,皱着眉慢腾腾拉近,不由分说地垫在了自己的脑袋下面,重新蔫蔫合上眼,开始发出极轻微的鼾声。

如果老袁在家,清早起来发现他竟然胆大包天到敢留宿在她卧室,大概率会活剥他一层皮吧。但他是在已经侧躺上床、把她往怀里收得更紧之后才想到这一点的。她的头发痒着他的下巴,手勾在他腰上,小小一个缩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姿势。

剥就剥吧。

包着纱布的手掌收紧,贴紧蓬软发丝。

太久了,他太久没有抱她了。能换这样一个拥她入怀的夜,就算让老袁剥八百次皮又有什么关系。

她又在睡梦中隐约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或者“臭”,估计在嫌弃他的烟味吧,毕竟以前他从来不会在这个洁癖精面前抽烟,更不会抽得这么凶、这么频繁。他抿抿嘴,使坏似的用平时拿烟最多的左手冲她扇了点风,但她却没有更嫌弃地向后退,反而用鼻尖蹭了一下他的脖子,又深嗅一下,接着,似乎是他手臂太硬太硌,换了个角度,嘴巴嘟着,贴到他的领口上方。

被她蹭到的喉结上下滑动,他听到自己艰难地低声轻叹,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呢喃了一句。

“别动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