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听到消息, 从床猛地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快点。 “沈迟……你知道边城吗?”
“知道。”
一头红发的少年摘下昂贵的耳机, 校服懒懒地垮在身, 不以为意地说:“犯罪率全国第一, 经济倒数第一,我一辈子都不会去的地方。”
当时, 他是这么认为的。
九月, 太阳将焦油色的地面烤得发烫, 红发少年拖着行李箱来到狭小的平房前。
平房墙面像树皮般脱落, 青苔覆盖在外砖, 只能依稀能看出是白墙灰砖。
他的视线落在墙根细微的裂缝, 紧接着转到生锈泛红的防盗门,一想到自己的手要放在这扇门敲——
少年便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从繁华的首都,坐三天三夜的火车来到边城。
他望向对面, 马路坑坑洼洼,修到一半烂尾了,买菜的摊贩占据了坡道, 就连网吧也只有一家。
他毫不犹豫地走进网吧。
正值中午, 网吧工作人员一边围坐在前台吃饭,一边在感叹地议论。
“你们看新闻没, 我们省首富沈家的孩子居然是抱错的,亲生父母就是三中旁边卖早点的, 只是恰好在同一家医院分娩, 阴差阳错被护士抱错了。”
“你说的是季家吧,季家养的那孩子我见过,不仅从小成绩好, 还特别孝顺,帮着父母卖早点,看着就和别人不一样,苦了这孩子了。”
“沈家养的孩子好像叫沈迟?听说沉迷游戏不说,脾气还差,让父母伤透了心,这才做dna检测的,怎么说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她们讨论得起劲,直到一道冷冷的声音打破了谈话:“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刚才还热烈的前台顿时安静了,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少年看也没看前台一眼,冷冰冰说了句:“机。”
他生得好看,眉目浓烈而张扬,红发衬得他皮肤格外白皙,站在那儿便能吸引人目光,干干净净的打扮与周围弥漫着呛人烟味的环境格格不入。
收银看得怔了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玩什么游戏?我们这儿热门游戏都有,像英雄联盟——”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了:“绝地求生。”
听到话后,她怔了怔,绝地求生是一款老游戏,不能说冷门,可已经过了游戏的巅峰期,很少有客人会玩,装的机子也少了。
“不可以?”少年拧起好看的眉。
“可以的,麻烦您出示下身份证。”她立马在电脑敲打。
下一刻,一张身份证递了过来,她接过后愣住了,因为面印着一个名字。
——沈迟。
沈迟走到网吧c区的位置没有立即坐下,他看了看脏兮兮的座位,塑料椅子显露出明显的污渍。
他抬头,其他座位也没好多少,电脑还是一代处理器,不少人在边抽烟边玩,过道积了层烟灰。
与他印象中整洁明亮的网吧截然不同。
他再一次切实地意识到,他所在的不是首都燕城,而是深处西北边境的边城。
他抿了抿唇,看不出在想什么,最终还是用报纸垫着坐下。
其实,别人也没说错。
他只会打游戏。
他也只想打游戏。
他从背包里拿出火车没吃完的苏打饼干吃了两口,仔细地系好封口后,接着才打开电脑,登绝地求生。
绝地求生简称pubg,每局游戏共有百名玩家,地图分布着枪|械、头盔等物资,玩家跳伞后进行互相厮杀,消灭所有玩家才能取得胜利。
少年戴自己的耳机,握紧鼠标,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清瘦得吓人的手腕。
他却不为所动地按下鼠标,画面缓缓开始加载。
因为绝地求生对内存和显卡的要求高,网吧的电脑明显带不动,他把画质调至最低,屏幕随即变为了机舱内的画面。
一百名玩家共同乘坐在直升机,直升机有一条既定的航线,在航线可以自由选择跳伞位置。
航线切在了地图西北角,他落地捡了把s686,弹匣只有两发子弹,连倍镜都没开,轻描淡写地收割了游戏中第一个人头。
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
……
九杀!
大概是他玩得太专注,他边的一人侧头盯着他看:“哥们,这电脑开局五分钟也能九杀,你这挂哪儿买的?”
pubg对于外挂的检测日益严格,只要被检测出开挂就会封号,甚至存在误伤的情况,庄州是有贼心没贼胆,今天忍不住意动了。
沈迟没有回答,他全身心都投入在游戏里,二十分钟后击杀掉最后一个人,取得了胜利。
当他松开鼠标时,手腕由于太过紧绷而微微颤栗,连拧开水杯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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