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沈迟的胆子又大了,仰头问:“不能一起睡吗?”

严雪宵神色平静:“不能。”

他扯了扯面前人的衣角,眼神干净而澄澈,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带来的杀伤力,没发现向来淡漠的青年耳朵微微红了。

关了灯,房间一片黑暗, 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严雪宵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沾染平时从未有过的情绪:“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沈迟想了一会儿回答:“大房子, 卧室有落地窗,窗帘要完全遮光, 要有单独的游戏室。”

“记住了。”

严雪宵语气格外认真。

空气片刻沉默,他开口说道:“我睡相好,晚从不踢被子。”

过了一阵,严雪宵静静望着熟睡中的少年将被子踢翻到一边,蹭在自己身找被子,完全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他闭了闭眼。

睡梦中沈迟安心蹭在热源, 听见一句别闹, 他继续往趴,直至完全被抱住了,全身下覆盖着凛冽的松木气息。

沈迟醒来时, 身边空空荡荡的, 他闻见酱肉丝的味道,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到厨房。

原本冷清的厨房缭绕烟火气,容色出尘的青年卷起衬衣袖口,系着蓝格子围裙做酱肉丝饼。

不知为什么, 他第一次生出念头,要是严雪宵是女生就好了,他买个大房子把他哥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

严雪宵将做好的酱肉丝饼端到桌,他坐在桌前吃着酱肉丝饼,酱汁浓郁唇齿留香,眼睛弯了弯:“好吃。”

他把满满一大份酱肉丝饼都吃完了,下意识问:“今天还要课吗?”

严雪宵说话温温和和,却比王老师更严格,多半还是要课的,然而青年的视线落至他的右手:“带你去燕城看医生。”

感恩节的假期并不长,严雪宵回国全是为了他,他垂着头嗯了声,连带着头顶几根飞扬的红发也听话地趴下了。

出门时,他听见严雪宵听不出情绪地提醒:“以后不要和人一起睡。”

“男的也不行。”

看来严雪宵昨晚睡得不太好,他意识到自己的睡相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好,羞愧点头。

而燕城一栋别墅中,沈夫人坐在餐桌:“医生说你奶奶病情又加重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下午我去医院就不送你了。”

“我也去吧。”季舒开口。

沈夫人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要做的是备战高考,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季舒不敢再说话,低头吃饭。

“手腕在慢慢恢复。”丁教授望着电脑的片子,“不过这一个月还不能摘护腕,避免剧烈活动刺激到手腕,休息半年到一年是最好的,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

医院科室中,沈迟抬头,故作镇定问:“以后还能打游戏吗?”

“别人不敢保证,我可以保证。”丁教授回答,“只要你坚持治疗,打游戏不会有影响,但要定期来复诊。”

仿佛心中重重的石头落地,少年因为紧张而挺得笔直终于放松,微不可察地将右手的护腕调整得更稳固。

走出科室时,他向医院门口走去,突然身旁的严雪宵温声问:“你想见你奶奶吗?”

少年的身体僵住了,从知道被抱错到被送回边城那段时间,只有奶奶护着他,可后来,奶奶也不要他了,他垂下眼没有说话,最终很轻地嗯了声。

他跟着严雪宵走进一间病房,想问问为什么不要自己了,走进病房,看见的却是一个躺在病床干瘦的老人,与记忆中的沈老夫人截然不同,他在病房门口停住了。

“小迟来了。”沈老太太的嗓音哑得厉害,望见他颤着声问,“我的小迟来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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