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道:“两位高人来,就是想听听你这案子的详细经过。你好好想想,把事情的本末原原本本说一遍。越详细越好,这样才能找出其中的疑点,还你清白。”

王十二狠狠点头道:“好,我说,我说。”

当下王十二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这件事还得从王十二的师父赵升说起。

赵升搭了一个戏班,在北瓦子表演影戏。戏班只有三个人,班主赵升、徒弟王十二,还有一个名叫刘歪嘴的乐师。戏班虽然不大,每日收入却是不菲。临安城百姓似乎特别喜欢看赵升的影戏,赵升的戏台前,从来都不缺人群围观。

十几天前,赵升突然说老家有事,暂时将戏班交给王十二掌管,便匆匆离去。后来王十二和刘歪嘴闲聊才知道,赵升不是临安人,原籍在绍兴。前些日赵升的老父亡故。赵升的两个哥哥趁赵升不在,想将房产田亩平分。有从绍兴来的商客,把此事告诉了赵升,赵升这才急着离去,是为了回乡争夺房产。

赵升走后,戏班的生意一落千丈,王十二用尽平生所学,也没能挽回局面。到最后已经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这一日依旧是“门前冷落”。刘歪嘴对王十二道:“我说王十二啊,你怎么就不灵呢?”

王十二颓丧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按照师父教的去演的,可就是没人愿意看。”

刘歪嘴道:“是不是戏目不对?你师父在的时候,每天都演樊梨花。凡是到我们这来的人,那都是为了看樊梨花。你小子也不演,是不是不会?你师父没教给你?”

王十二道:“我会,天天看师父演,我听也听会了。”

刘歪嘴道:“那你怎么不演?”

王十二道:“我没有樊梨花的皮影。”

原来演影戏的,师父和徒弟各有一套皮影,各用各的,没有师父的允许,徒弟不能用师父的。赵升确实没把樊梨花的唱腔传授给王十二,所以王十二也没有樊梨花的皮影。

刘歪嘴道:“你师父走前不是把他的皮影箱子给你了吗?你用他的啊。”

王十二道:“他只是让我保管,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动他的箱子。”

刘歪嘴道:“你傻啊,他不让你动你就不动?他那是怕你抢了他的饭碗。你还真打算一辈子吃你师父吃剩下的?”

王十二道:“可他是我师父啊。”

刘歪嘴道:“师父怎么了?他要是真把你当徒弟,还会不让你用他的皮影?你就用了能怎么样?你要是怕他怪你,你每次用完都原样放好,别跟他说,不就好了?先把这几天撑过去再说。自从你师父一走,这钱一天比一天少,再这样下去,我可干不下去了。你一个人演吧!”

王十二觉得刘歪嘴说的也在理,又怕刘歪嘴真的甩手走人,那这戏班就算是散了。犹豫了一下,最后狠了狠心道:“就按你说的来,明天晚上演樊梨花。”

次日,王十二打开赵升的皮影箱子,翻出了樊梨花的皮影。樊梨花的皮影与众不同,是放在一个长方形的木匣中,而且盖着一块黑布。那木匣看着有些怪异,好像是个棺材的形状。王十二当时也没在意,拿起樊梨花的皮影就放在了他自己的箱子里。

当晚王十二试着演了一出《樊梨花大破金光阵》。没想到还真引来了众多人围观,火爆程度直逼他师父赵升在时。一直演到三更,还又加了一场,这才结束。

散了场,王十二与刘歪嘴把赚来的钱归拢到一处,竟然比前几日加起来的都多。两人乐得合不拢嘴,随即把钱分了,各自回家。

王十二出了瓦子,便开始盘算着要犒劳自己一壶酒。于是直奔月易楼,买了一瓶秦淮春。那秦淮春可算是一等的好酒,平日里王十二也就只敢在脑子里过过瘾。今日得偿所愿,一回到住处,便迫不及待的自斟自饮起来。怎奈瘾大量浅,几杯下肚,已是醉眼朦胧。东倒西歪的摸上床去,昏昏而睡。他却忘了,那张樊梨花的皮影还在他的箱子里面,并未放归原处。

睡至半夜,忽听有人唤他的名字。睁眼一看,只见床头立着一副一人高的皮影,看眉眼衣着正是樊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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