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阳话未说完,大殿内的灯光瞬间熄灭,再无声息。
白山看向灵阳。
灵阳笑道:“又想跑。这个妖孽,以为装个神灵就能把我吓跑,也太小觑我了。”
“要进去看看吗?”白山问。
灵阳道:“不必,就在这等。”
话音未落,一阵轰隆之声由地下传来,犹如战鼓擂动。白山觉得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震颤。
白山稳了稳心神,问道:“你的灵符?”
灵阳点了点头,若无其事道:“可能放多了。”
片刻后,声音止息,一切又恢复如常。
白山问道:“继续等吗?”
“等。”
不多时,“吱呀”一声,大殿的门左右分开,白自真由内走出。
借着月光,只见白自真灰头土脸,头发散乱,与初见之时判若两人。
灵阳笑道:“药王亲自出迎,实不敢当啊。”
白自真来至灵阳身前,俯身跪倒,以头触地道:“仙长道法玄妙,小老儿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请仙长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灵阳道:“你也算有些本事。我竟然看不出你是何妖。你且现出原形,让我看看。”
白自真不敢违背,口中称是,起身后退几步,又伏在地上。紧接着白自真身上散出一股白烟,烟雾笼罩中,白自真的身躯陡然膨胀。转瞬之后,烟雾消散,僧道面前,出现了一只水牛般大小的白兔。白兔毛长拖地,低首垂耳,模样苍老。
灵阳道:“好了,转回人身吧。看你样子,也有几百年修为了。”
一阵烟雾之后,白兔再次变回白自真,依旧跪倒在地,恭敬道:“小老儿苦修三百年有余。”
灵阳道:“方才见你原身,我已能大略猜出,你与狐族之间的恩怨。想必是你族中有不少后辈丧命于狐族之口,所以你才下此毒手吧!”
白自真哀叹一声,道:“确是如此,我在世间三百余年,留下子嗣也有数百。连年遭狐捕食,如今已是十不存一。日前有一小孙孙前来哭诉,备说子孙境遇之惨。小老儿一时糊涂,气昏了头,这才造了狐仙醉。”
灵阳道:“这世间物物相食本是天道,狐食兔,你就要灭狐。人也食兔,你难道要灭人吗?”
白自真低头不敢作答。
灵阳道:“灭一方狐族,何等罪孽,你就没想过会有天劫之灾?天劫一旦落下,神魂皆灭,三百年修为立成泡影。到那时岂不悔之晚矣?”
白自真凄然道:“逆天而行,必招天谴。小老儿如何不知,只是当时被小孙孙言语相讥,骑虎难下。又心存侥幸,想着或许可以嫁祸于人,这才欺心而为。当时正好黄淮前来诊病,我知此人心术不正,并非善类,所以就想借他之手售卖狐仙醉,并将灾祸转嫁于他。不曾想徒劳一场,天劫最终还是找到我的头上。”
灵阳道:“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必你也知道,此时天劫悬而不落,皆因临安有天子气,雷劫投鼠忌器。不过雷劫之势已成,如不落下,便与日俱增。其威势越来越盛,我看不出三日便会压过天子之气,到那时势不可挡,必将落下。一旦如此,再想救你恐怕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无能为力。”
白自真听灵阳所说,似有解救自己之意,连忙叩首哀求道:“还请仙长慈悲,救小老儿一命!”
灵阳面沉似水到:“你杀孽深重,理应遭劫。念你往日悬壶济世,扶危救困,亦有善举。我且救你一次。不过天道昭彰,我虽能留你一命,天雷之罚仍不可免。是否承受,还要你自己定夺?”
白自真道:“但能活命,小老儿甘愿受罚。”
白山见灵阳许诺解救白自真,不由得心生欢喜。双手合十,默念慈悲。
灵阳对白自真道:“你且起身,取八根头发来。”
白自真依照灵阳所说,从头上取下八根长发,恭恭敬敬交给灵阳。
灵阳从衣袖中取出八张灵符,与以往不同,这八张全是空白的。灵阳又取出一支毛笔,一面轻诵真言,一面仔细的在符纸上书写符文。符文极其繁复,多是雷纹。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灵阳才将八张灵符书罢。又将每张灵符上缠了一根白自真的长发。然后要白自真在院子当中盘膝坐好。将八张灵符按八方排列在白自真周围。每一张都距离白自真约有一丈远近。
灵阳在布置灵符时,随口问道:“方才在药铺之中,你为何要逃啊?”
白自真惭愧道:“我将狐仙醉卖与黄淮时,曾要他发誓,绝不可将我制作狐仙醉之事说出。那黄淮又是贪财小人,也不会告诉别人,让别人抢他生意。所以仙长提及狐仙醉之时,我便知道,仙长肯定是暗中调查过我。至于为何要跑,还不是做贼心虚嘛。”
灵阳闻言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自己做戏时错在何处。
待灵符布置完毕,灵阳又对白自真道:“你只管闭目凝神,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惊慌,我自会保你性命。”
白自真唯唯称是。
“和尚退后,小心别伤到你。”灵阳拉住白山手臂,一直退到院门处。
此时天上仍不时传来滚滚雷声。
灵阳站在白山身前,右手做剑指,稍微抬起,指向雷鸣之处。随着口中轻轻说了一声“落”,剑指随即指向白自真。紧接着一道白光破天而降,刹那间满院皆白。
白山只觉得双目刺痛,连忙闭眼,并以衣袖遮挡。就在这时,又有一声雷鸣在耳畔炸开,那声音好似贯穿天地,震耳欲聋。
仿佛只一瞬间,雷声戛然而止。白山睁开眼,白光也消散的无影无踪,灵阳依旧站在他身前。
再向院中望去,白自真盘膝而坐,双手撑地,正低着头,剧烈的喘息着,似是极为疲惫。那八张灵符,已经全部化为劫灰,正飘散着缕缕青烟。
灵阳向前走了几步,道:“白自真,雷劫已过。打掉你二百年修为,也算是有所惩戒。今后行事,好自为之。”
白自真叩首称谢,随后站起身来。白山此时才发现,白自真的脸上已是皱纹纵横,与初见时的鹤发童颜相比,不知要苍老了多少。
灵阳摆了摆衣袖道:“此间事了,就此别过吧。和尚,我们回山。”说罢转身欲走。
白自真躬身施礼道:“仙长请留步。小老儿还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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