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的生活其实真的可以用憋闷、无聊来形容。所以大多数时间,她也只能呆呆地干坐着,不知道做什么好。她跟光绪之间的共通点实在是少得可怜,古人非常看重的琴、棋、书、画,“琴”她倒是会弹,不过是钢琴,瀛台这种地方又怎么会有?“书”和“画”她是既不会看也不会写,最多能够在光绪写写画画的时候充当一下磨墨的丫头罢了,那是半点嘴也插不上的。唯有“棋”她能够沾上点儿边,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学过围棋,算不上什么大师,但也能下上几盘,于是这便就成为了他们之间消磨时间最有效的方法了。

当他们彼此都无话可说、相对默然之时,往往就会摆上一个棋盘,然后在手谈中默默度过余下的时间。

然而现在,她心中心事重重,下起棋来自然也就心不在焉的,手里拿着棋子,眼睛看着棋盘,思想却又飘飘然飞远了。

光绪注视了她一会儿,长叹了一声,伸手把她手里的棋子拿了下来,扔回到盒子里。

这个动作一下子惊醒了她,她猛地回过神来,顿时发现自己居然在下棋的时候走神了,不由感到一阵讪讪,讷讷地说:“皇上……抱歉……”

光绪摇了摇头,看着她,关心地问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发呆出神?”

经过了这么些天,朝夕相处,虽不敢说彼此知根知底,但对于这个皇帝,婉贞确实是消除了许多的畏惧和陌生感,变得熟悉亲近起来。或许是失去权力的时间太久,或许是长期的禁锢生活令他战战兢兢,在他的身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所谓的皇帝霸气,除了身份上的高人一等以外,基本上就是个平凡普通、甚至是有些抑郁低沉的男人,对她更是和颜悦色,从来没有过翻脸的时候,这令她的戒心和提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消除。

听到他的疑问,她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决定应该把事情问清楚,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下去了。

“皇上,”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臣妾离家已久,想必家人都担心得很了!请问臣妾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光绪顿时一愣。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十分惧怕婉贞问出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至今仍然没有告诉她被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他说不出口。她一直很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来陪他聊天下棋打发时间的,即使现在肯定已经生疑,却应该也想不到居然是因为那么荒谬可笑的原因。一般的正常人谁会猜得到呢?

可慈禧的命令已经下达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只要一天不能达到目的,怕是她一天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而就算做到了慈禧要求的事情,谁能保证慈禧就一定会放她走呢?就算慈禧肯放人,那个时候的她还能走得掉吗?

整件事情就像一场闹剧,令人非常厌恶却不得不参与其中的闹剧,所以他不敢告诉她真相,不知道她一旦得知了实情会有怎样的反应?愤怒?崩溃?还是对自己恨之入骨?

一向到婉贞可能会恨他,他就觉得一阵心慌和胆怯,更加不敢把真实的原因说出口了。所以他一直很紧张,万一婉贞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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