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曲通幽仰面看天，月亮朦朦胧胧，像是笼罩在一片白纱后面，曲通幽的表情似怒似悲，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朱祁镇在御驾亲征前要到天坛祭天。汪帮主在北京的眼线提前探听出了朱祁镇祭天的时辰和锦衣卫的布防情况。我们以此做出了周密计划，可保一击必中。就在出发去往京城的前一天，晚上，记得那是一个月亮不太明亮的晚上，我们在议事厅饮酒。突然之间，我们葵花派所在的灵台山的南面、北面，西面暴起信号烟花。汪帮主腾地站起身，很是紧张。因为爆出来的信号烟花是暗哨的报警烟花。我葵花派在灵台山四面都建造了山门，并有兄弟昼夜把守，而在山门后面，各有一个暗哨。暗哨的人员和位置每天都变，由汪帮主亲自安排，汪帮主本人不在山上的时候，则交由临时掌教的兄弟安排，不是五门门主，就是左右护法。而此时，山门没有任何反应，暗哨却放出报警的烟花，说明敌人势头强劲，守山门的兄弟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制住了。三面同时报警，说明敌人是有计划地，分拨地，同时地发起进攻，不可小觑。汪帮主当机立断，敌人不会只来三面，四面全都有敌人。汪帮主即刻将五门门主和左右护法分成四队，分别去四门迎敌。我与千针门一块去守西门。当时西风烈烈，敌人借着风势，在山脚下焚烧药物。我与千针门人冲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吸入了毒烟，感觉极其酸涩。”

“莫非——是腐骨蚀筋散？”清泫老僧道。

“正是！”曲通幽点头道，“西域奇药腐骨蚀筋散，本身无毒无害，只是让经脉丧失收束功能。中了腐骨蚀筋散之毒后，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只要动用内力，就会引起紊乱，短时间内力如注般倾泻，直到内力消耗殆尽为止。在这个时间，人会立即变得虚弱无力，若是不知就里，再催动内力的话，那是消耗人的先天之本，五脏六腑都会受到伤害。”

“没想到，五毒教竟然搅了进来。”清泫老僧道。

“不只是五毒教，我还看到了冥升山府。”曲通幽道。

“冥升山府竟然与此时有关。”清泫老僧叹道。

“冥升山府的松万旌，怎么说也是开山立派的一代宗师，竟然为东厂太监所趋遣，着实可叹。”曲通幽道，眉梢眼角带着一丝恨恨的意味。

“老衲昨日见过松万旌，恐怕他现在供倭寇趋遣了。”清泫老僧道，“他现在断了一条臂膀，可傀儡术却又有进益。”

“松万旌那条胳膊，就是我砍下来的。”曲通幽道，“我们一行人冲下山就中了毒，可是那腐骨蚀筋散并无什么明显症状，我们中了毒而不自知。又往前奔了一箭之地，我们看到了敌人。其实我们看到的敌人并不是人，而是傀儡。黑压压的，漫山遍野傀儡攒动。和我一起来西面的是一百名护卫队和众多千针门的门人。傀儡都是铁铸的壳子，千针门的飞镖飞针之类的如何奈何得了。众人大把暗器扔出去，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