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小和尚脉息逐渐变稳,脸色恢复正常,喘气也不再那么急促了,清泫老僧这才放下心,松开小和尚的手。
“怪师公,停得太急了。”老和尚一脸慈爱。
“哪有哪有。这也是修炼嘛。”小和尚道:“不过师公,这一趟下来,我觉得我今天也许不会发作了。师公也不用挨累了。”
“师公不累,师公不累。”清泫老僧道答道。
出了树林,夹在两条溪水中间的是一个很热闹的镇子。东面的溪水名为乾溪,西面的溪水名为坤溪。两条溪水中间,杵着两个岸边,建了一面青石牌楼,牌楼仿佛撑开天地的盘古立在那里。牌楼正上部,刻着三个端正粗壮的楷体字——双溪镇。
双溪镇上,叫买的、叫卖的、推车的、担担儿的可算得上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镇上最大的两个铺面,一个是一笑堂,一个是畅春楼。
一笑堂是一间医馆,畅春楼是一家酒楼。
一笑堂不仅是悬壶济世的医馆,也做着倒卖药材的买卖,金陵城里的药材有半数都经一笑堂的手。一笑堂生意做得好,做得大,占地比畅春楼大上三倍不知,可是门脸却素净得很,还不到畅春楼门脸的一半大。大抵上因为医疗不能重于饮食吧。
一笑堂的掌柜是个很有趣的人。掌柜名唤朱老六,由于铺面大,有人也称他为朱半街。朱老六平日里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一笑堂诺大的摊子需要他管理,他只是用眼睛看,不用嘴说话。每天,朱老六背着手里里外外,房前屋后地溜达。伙计偷懒,医师耍些小聪明的事情被他看见,他什么也不说,就停下溜达的脚步,背着手在那看。你若是不改到他满意的程度,他就一直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看得你脊背发凉,看得你怀疑人生。
平时没有话,朱老六喝起酒来却滔滔不绝,而且言辞都是一套一套的。虽说言辞都是成本大套,可是每天说的都不一样,可见,每次喝酒后说出来的套词儿都是朱老六现编的。
朱老六晚上酒喝得少,醉得深;白天话说的少,管得严。久而久之,一笑堂在朱老六的管理下风生水起。
今天和往常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是掌柜朱老六依旧背着手,一言不发。不一样的是,朱老六今天没有房前屋后地来回溜达,而是直愣愣地站在门口。
穿街过巷,清泫老僧领着小和尚来到畅春楼。
肩上搭着洁白抹布的店伙计站在门外。
店伙计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们能分辨出哪个是要进来吃饭的。远远的,店伙计迎着清泫老僧和小和尚:“僧爷!您二位里边请。”
自古来说,开饭馆被称为“勤行”,饭馆的伙计必须勤快、殷勤。伙计极为热情地把清泫老僧和小和尚请到二楼,看着清泫老僧的眼色,安排了临窗桌位。
“二位僧爷,大僧爷小僧爷,看您二位不是我们本地挂单的僧人。今天二位是来着了,在双溪镇,咱们畅春楼可算是最大最好馆子了。咱们家大师傅,那可是御厨的手艺。”店伙计热情地介绍,小和尚被他的语调逗得咯咯直小。
“嘿嘿,小僧爷笑了。您还没吃我们的菜呢,吃了我们的菜,保准也会开怀大笑。伙计我冒昧问一句,您二位食荤还是茹素。”伙计道。
“我们吃素。”清泫老僧笑眯眯道。
“小店的素菜可是一绝,后厨单有一口锅,大油都没沾过,专门做素菜。”伙计言道,表情十分饱满,“您来点什么,都能做。”
清泫老僧道:“饮食嘛,我还真不精于此道。这样,伙计你安排吧,四凉四热。”
“呦,就您二位的话,怕是有点多吧。”伙计道。
“不妨事不妨事,米饭还要多盛些。清泫老僧道。”
“得嘞,听您的。”伙计道:“你的素食里姜葱蒜韭可有禁忌么?”
“没事,只要不杀生就好。”清泫老僧道。
店伙计下去整治吃食,小和尚问道,:“师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呢?是不是这里的斋饭很好吃。”
“带你来这里,主要是见一见你的姐姐。”清泫老僧微笑道,“不过这里的斋饭确实不错。”
“姐姐在这里么?”小和尚问。
“你看对面那个医馆。”老和尚指了指窗外。
“一笑堂。”小和尚转着眼珠,似在回忆,“对的师公,我记得姐姐会炼药。姐姐在对面,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
老和尚微笑着,摆了摆手,轻轻说道:“一笑堂,是云南药王谷设在金陵一带的分舵。你的姐姐来金陵,药王谷是她一站,她一定会来这里的。”
“师公,我们在这能看到姐姐么。姐姐可能已经进去了呢?”小和尚道。
“看到门口站着那个男人了么?身穿麻布衫子,手里拎着烟袋的。”清泫老僧道,“此人是一笑堂的掌柜,他站在这儿,定是迎接你姐姐的。你姐姐在药王谷地位很高。”
“姐姐是不是能治好我?”小和尚问道。
清泫老僧一愣,神色中似有一丝愁苦:“有机会可以让她试试。不过,你也别太牵挂此事。”
小和尚捕捉到了清泫老僧神色里的苦涩:“哎呀,我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只是不愿意这么劳累师公,耗费师公的内力。”
清泫老僧微微一笑:“不妨事,不妨事。师公内力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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