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蜀山主峰望向西北角的剑豫峰,会觉得那座笔直陡峭的山峰透着一股子森寒,肃杀的味道。

剑豫峰看起来有些荒凉。

因为山上很少能够看得到草木,实在是常年笼罩在山体上的剑气太过浓密,普通草木实难有存活的希望。除了那一片漆黑的建筑群,就只剩下灰褐色的山石。

建筑,山石。让剑豫峰的颜色有些单调且压抑。

剑豫峰的山腰处,一身黑衣的中年剑师缓慢的走在山道上。

中年剑师名叫魏良臣,乃是剑豫峰峰主燕勒石的师弟。

天下修行者,一旦入了冯虚境便能乘风飞行。蜀山剑修得益于精妙的御剑法门,踏入知玄门槛,便能借助手中长剑,御剑而上九天。

魏良臣在蜀山弟子中不以修行出众,虽说是燕勒石同门师弟,在蜀山辈分极高,却是在三年前才堪堪突破了冯虚关卡。

入了冯虚境的魏良臣自然能御剑直接飞入山顶的巍峨大殿之中。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御剑飞行,反而将步伐放得极慢。

剑豫峰上剑气交结,引动山风呼啸,魏良臣的一身黑衣猎猎生响。感受着周围无处不在的森寒剑气,魏良臣眉头微微皱起。

他是燕勒石的同峰师弟,但是他很少来剑豫峰,平日里他一直待在蜀山主峰修行。因为他一直不喜欢剑豫峰的环境。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带着森严的味道。

在他看来,剑豫峰不像是修道之地,倒像是泰安城中那座被江湖人诟病为皇室爪牙的监察司。

深宫里的那位皇帝陛下疑心病太重,他容不得这天下有任何不受他掌控的因素存在。

早年,南唐着手狙杀,掌控那些自恃武力的江湖武夫,监察司里的那些爪牙们手段犹为阴险血腥。一直为各方势力所诟病。

魏良臣觉得,如今剑豫峰的行事方式就有些像监察司那些人的手段了。

剑豫峰定下的规矩太多。

虽然他很清楚,这些规矩是为了让蜀山弟子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走得更扎实。

但他还是觉得这些规矩不合理。

修行本就是求快意,争长生。

现在剑豫峰给蜀山弟子身上加了这么多条条框框,心上有枷锁,又如何得快意?

一路上,魏良臣走得很慢,越是接近山顶那座大殿,步伐就放得越慢。

他在思考,宗主要段胤进锁剑塔修行一事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跟师兄转述最好。

一路从山脚到山腰,他反复想了无数遍开口的方式,却怎么都觉得不可行。

剑豫峰定下的规矩是蜀山弟子必须踏入了天启境才能进入锁剑塔修行。

燕勒石和宗主的关系本就隐隐不合。

而且,燕勒石是个太固执的人。他认为对的他便会做,他认为不对的他就一定不会同意,他不知道让段胤进入锁剑塔这件事,燕勒石是怎么认为的。

魏良臣伸手抚过身旁的灰褐色山石,上面布满了剑气留下的交错纹路。

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魏良臣清楚的感觉到,师兄剑气中的森冷意味比起以前又浓重了几分。

他有时候在想,自己的修为一直进境缓慢是不是自己心中理念和剑豫峰修行道路相悖的原因。

只是他从来没有过改变的想法。

修行理念这种东西是由骨子里的性格决定的,又那里是说改就改得掉的。

魏良臣的步伐很慢,但只要一直在走,就终归有到目的地的一天。

站在黑色的大殿前,空中弥漫的剑气越加浓密,冰寒意味沁入肌肤筋骨。魏良臣身上真气流转,才隔绝开了剑气的侵蚀。

感受着从大殿里散发出来的剑气,魏良臣有些心惊。

许久不曾来过剑豫峰,自己师兄的境界已经愈发精深了。这大殿外的剑气,就是那些天启境的蜀山弟子想要抵挡怕是都有些困难。

这还是在大殿外面,也不知道大殿里面的剑气是怎样一个惊心景象。

推开殿门。

剑气呼啸而出,撞在魏良臣体表的真气上,犹如金铁交击。

剑豫峰的环境一向不怎么好,此时已是初春时节,但大殿还是阴冷得厉害,与寒冬无异。四周的墙壁泛着青意,似乎挂着一层薄薄的青霜。

殿里站着几个剑豫峰的老人,看着魏良臣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不善。

魏良臣对于剑豫峰的很多做法并不赞成,平日里总会跟他们发生些争吵什么的。

所以,这几个老人跟魏良臣的关系并不算好。只是因为魏良臣毕竟是燕勒石的同门师弟,他们才会稍微忍让些。

否则,以魏良臣的修为,他们免不了要让魏良臣在交手中吃些暗亏。

魏良臣望了一眼坐在最上方的师兄,大殿里有些暗,他看不清燕勒石脸上的表情。判断不出来,燕勒石在段胤进锁剑塔这件事情上面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段胤明天要进锁剑塔修行的事情,在傍晚的时候就有风声传到剑豫峰来。

殿里几位老人自然知道,魏良臣此时上剑豫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段胤才堪堪引动五轮灵气潮汐,想要抵挡锁剑塔中的剑气侵蚀,只能开启前任宗主留在锁剑塔内的阵法,将剑气削弱到段胤足以抵挡的地步。

而开启那座阵法的钥匙在燕勒石手中。

掌握了主动权,他们自然不需要先开口,几位老人只是冷冷的看着魏良臣,想要知道魏良臣打算怎么说服燕勒石。

气氛有些沉闷。魏良臣不喜欢这种类似于交锋的对话,而且他也确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没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说动剑豫峰这帮固执老头的本事。

魏良臣深吸了一口气,冰寒之意在胸膛之间萦绕,“宗主准备让段胤明天进锁剑塔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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