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醉香楼。    正是一日中酒楼最繁忙的时候。灯火辉煌的大堂,几十张朱色四方桌宾客满座。伶俐的店小二托着菜盘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听几耳朵食客们的聊天八卦。    “当——”一声木响,朱色四方桌群的尽头,一张红布铺着的吊脚桌稍高地立在食客们的视线范围。周围响起一阵喝彩,食客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吊脚桌后的八字须蓝衫中年人上。    “话说昨日鸿运客栈大火,闹得那是满城风雨。火光冲天,竟是十里外红光可见。”抑扬顿挫的语调在大堂回响,配着八字须蓝衫中年人随着语调起起伏伏的手势,竟也契合舒畅,引人入胜。    “……不曾想,众多武林人士齐聚给威老局主贺寿,却惊现消失了十多年的武林至宝,沁雪莲!”食客们整齐地发出惊叹声。    “……武林人士受此邪道美人挑衅,武林正道岂是不要面子的?年青俊郎威少局主力抗邪道美人,凤鸣宝剑那是耍得唰唰唰地响,把邪道美人逼得步步退步。却不料到那邪道美人竟是蛇蝎美人,反身一个虚招,散出□□。威少局主躲闪不及,不幸中招。”    食客们又整齐地倒吸一口冷气。    “后来呢?”  “据最新小道消息,威少局主至今未醒。”  “哎呀这是什么毒啊这么厉害?”  “这威少局主怎么就着了道呢?”    惊疑声接连响起,忙催着中年人继续讲。  “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有食客的忿恨声,有食客的不满声,有食客的唠叨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大堂又恢复先前的哄闹。    二楼中间一间雅间的竹帘尚未搁下。南既明饶有兴致地看着收拾赏钱的说书人:“这说书的都这么浮夸么?”  “客官,傅先生这也是没办法。不浮夸的故事没人爱听啊。”店小二手脚麻利地擦着桌子,边解惑。  “你们酒楼倒是聪明,有这个傅先生,生意不难不兴隆。”  “客官过奖了。这是我们掌柜的主意。人聚在一起都爱八卦嘛。”    桌椅明亮后,店小二拱了拱手:“客官是哪里人?我在这里干了那么久倒是很少见客官这身气派的人家?”  “哈哈你看,果然人聚在一起就爱八卦。”南既明轻巧地避开。  “客官您说笑了。只是想了解下客官吃惯哪种口味?可需要我们帮忙安排些酒楼的特色菜色?”店小二陪着笑。  “你倒是个机灵的。我不忌口,你们看着上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菜就来!”  南既明抹了下干净的桌子,挨着窗看着楼下的人群。食客虽多,但一切井然有序地运转着,不混乱,很精准。食客们在这里卸下了一天的疲惫,或高谈阔论,或低声细语。  “果然是八卦汇源地呀~”    月色微凉,纵横镖局,  无机老人一天给威凌宇把三次脉。今日换了第三附药方。  其余人静静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次确有些起色了,明日我再加大些剂量。”听到这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爷爷,我哥哥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呢?那什么新娘也没近哥哥身啊。”威凌云一晓得哥哥很快就会好了,就忍不住叽叽咂咂把这几天埋在心里的疑惑翻出来问。  “这陀花散确实要近身才能下,但当时场面混乱,何时下的毒也不好说。”  “那新娘那日用红绸这里绑一下那里绑一下,肯定也带了帮手。说不定是帮手下的。”  “云儿,别胡闹了。回房间休息。”  “哼,爹爹,我已经长大了!”又一次气鼓鼓地跨出门槛。    “无机前辈见笑,云儿被我宠坏了。”威启天歉意道。  “小女儿家宠点是自然的。不过她说的也是我觉得蹊跷的地方。启天,你后来有查到鬼新娘座下八女的踪迹吗?”  “大火烧掉了不少线索,没找到那八女的踪迹。但鸿运客栈着火倒塌必然是鬼新娘的手笔。”    “局主!局主!”门外传来急切的报门声。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威启天大步迈出内室。  “局主,裴镖头死了!”  “什么!”    月影映江,天音阁。  “鬼新娘真是胆色过人。摆出一出空城计,又遁走华容道。”  看完了手中的密信,青筝把信纸放到烛火上燃尽。    旁边一个桃红色石榴裙,挽着如云鬓发的女子,歪歪地靠在美人靠上,捏着紫葡萄送进桃花唇里,紫色的葡萄汁顺着芊芊玉指滑下,竟有种欲说未说的诱惑。  “鬼新娘座下八女还在南疆呢,哪有空回来摆曼珠沙华阵。气势摆足了,所谓的武林君子们还不是投鼠忌器。”  扶了扶簪在发间的步摇,抬起满眼娇媚望向青筝。    青筝无奈举手止住:“赤笛,把你那眼神收回去。”    “好嘛,小姐。”赤笛撇撇嘴,正了正歪着的身子,“鸿运客栈那边的线索没多少,鬼新娘没有座下八女,还有其他婢女。武功不行,使点坏弄塌楼还是可以的。”  “客栈不必再跟了。威启天想也想得到。鬼新娘追踪到了吗?”  赤笛完全收起了媚劲,惭愧道:“尚未。”  “继续查,不可能人过无痕。”  “是。”    门口的珠帘被掀起,青筝收起手中的狼毫:“回来了?”  白色劲装女子跪在下首,正是裴依雪:“小姐,幸不辱命。”  青筝看着她的脸,微皱了眉,偏头示意还在捏葡萄的赤笛:“把她的皮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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